沈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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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x德拉科】Draco's star

德拉科.马尔福x德拉科.马尔福,水仙预警

和 @德哈催婚团团长 的万字双视角联文

中年德视角戳:

德哈催婚团团长

0

两个太阳,分别照明两条路径,未来的路径,和现在的路径。*

相互照耀而不相容,始终环绕着注定的轨迹,一颗比一颗稍暗一些,是它的伴星。

我写着天文学作业,往窗外看了一眼,今晚的星星很明亮。

占卜课本里,总说星星关联着命运,一颗小小的不起眼的星星,就可能暗喻着马尔福家族的盛衰凋亡。

也许吧,我从某个时刻起,就隐隐约约的察觉着什么,你当然可以把那说成预言,但我更倾向于奇妙的直觉。

我在等待着谁,在这片星光下。鸟雀的啼鸣,草木的生长,焚烧升起的轻烟,世间万物都是他要来的预兆。

也许是这个夏天,也许是下个夏天。

1

我看见他们眼中的惊愕,和控制不住的发笑。甚至有个赫奇帕奇的女生小声的对她的同伴说道:“原来马尔福这么容易被欺负啊,我以为他真是个惹不起的小少爷呢。”

我的手在地面上抓了两把,才勉强爬起来,冲出人群。好像差点撞到了谁,我没有去看。

 

这个点的图书馆没有什么人来,大概也只有我沉湎于怒火和羞愤中。

那个老师,穆迪,他把我变成白鼬,在众人之下拿我玩把戏,我咬着牙,心想一定要报复回来。而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没有理他,只是迅速的把书立起来,遮掩住自己犹余泪痕的侧脸。

他在走动,无声无息,地板上滑动的幽灵一般。

他走到我面前,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我没有看他。

“神曲?你喜欢这本书吧?”
他问。

“你是喜欢的,我知道。”他笑着对我说。“今天确实不太爽啊,我是说,白鼬什么的。”

无论多么痛苦与疲倦,彼此的攻击却无法停止。 *我想起来这句话,但我不是因为痛苦或疲倦在此处躲躲藏藏,我本是攻击的那一方,可我却无法忍受被攻击的滋味。

德拉科.马尔福是个主导者,强烈的自尊心使我站起来,打量着这个随意评价我的人,他淡金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在我眼前交织成一片朦胧和暧昧的阴影。

提着灯的寻路人——我的想法,即便雾太大,提着灯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所以你又是谁?”我抬起下巴道。

“Equuleus。”他答道。

“小马星。”我若有所思,“那并不明亮,在夜空中很难找到。”

“我也许该说些,比如所以星星不断的跳动,是为了被发现的话。”Equuleus

说,他抽出手帕递给我,“可是我并不想被其他人找到。”

他的话听上去是在向我示好,我接过手帕,犹豫了一下把它放在了书桌上。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笑起来,“我还明白你想着怎么报复那个波特小子,但你会趁穆迪不在的时候。”

我犹疑的看着他,但当我开始思考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太阳穴就开始痛起来。我摇了摇头,忘记了我刚才在想什么。

“那么你会告发我吗?”我突然问道。当然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挑衅,或者威胁,其实我只是想这么说。

他像个…失意人,很多小说中会描写的桥段,但他又不尽相似。纸笔在手而不是学者,刀剑在侧而不是士兵,他会和“好好先生”一般劝诫我吗?

真是俗套又无聊,马尔福。

Equuleus看着我,表情很无奈,他说:“我没有这么说,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我们都是骄傲的人。”

“骄傲?”我问,我听惯了格兰芬多那帮人说我飞扬跋扈仗势欺人,我也嘲笑他们的无知和虚伪。

“Proud”他说,“你为你自己自豪。”

我默不作声了一会,直起腰对他伸出手:“也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2

霍格沃茨的夏日,那个永不休止的夏日,夕阳落在地面上,升起茫茫的光幕。把这段过程无限放慢,放慢,你会看到一粒透明的种子,扎根在木地板上,向四周蔓延出灿烂的枝丫。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依然是寂静的,我坐在桌子上,一本麻瓜诗人的诗集放在我的右手。我伸出左手去接住一缕光线,看它在我的手掌上游走,勾出深深浅浅的掌纹。很多很多,光芒灿烂的鸟的尾羽,栖息在恺木上。

生长的,繁茂的季节。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出声的时候我没有注意,一下子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向旁边倒去。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落入他早早准备好的臂弯里。

“神经病么?”我几乎是半躺在他怀里,整个人被他的四肢牢牢的——可以说禁锢住。温暖的体温,和每个人都无异,甚至带着草木的清香,像是我很多次坐在树上一样。

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我瞪了他一眼迎上那双看不清楚的,灰色的双眸。不由自主的别过发烫的脸,嘀咕道:“Equuleus,你怎么在这里?”

“桌子不让坐是有原因的。”他笑了起来,不带什么恶意,我却如触火炭,挣扎的从他身上起来,然后多此一举的抚平自己的长袍。我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一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你一个原因,来这里发呆啊。”他的嘴角上扬,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对别人笑?我突然冒出来一点莫名其妙的怒气,我的朋友里可没有这么,这么傻的。

但是他笑起来又很好看,你会关注他的嘴唇,和每个男人都相似,和你相似,贴上去会严丝合缝————

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我没有发呆!”我移开目光,耳朵发烫,“我在看书,蓝波的诗集。”

“奥菲利亚?”

“嗯,是的,就是那首的作者。”我顿了顿,“我最喜欢里面的一句话特别奇怪,大部分人都不太会注意,或者其实都不算句完整的话... ”

“她有惊醒昏睡的桤木上的鸟巢,里面逸出一阵翅膀的轻颤。金子般的星辰落下一支神秘的歌。写于一流萤飞舞的童话。你喜欢最后一句话,写于一个流萤飞舞的童话,对吧?”

““是! Equuleus, 你真的...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你说的没错。”我扬了扬眉,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很难表达,如果你的心是空洞的山谷,有人投下了一颗小石子,听到回声的你就是这种感觉。

我喜欢这样。

“我也喜欢,特别喜欢。”Equuleus说。

“这首诗才不是所谓的温柔童话,蓝波讲的是个关于一个女孩所经历的苦难,她没有经历什么好事,遭受的是侮辱和遗忘,但是结尾给大家塑造出一切都美好的样子,童话啊,流萤啊,但其实这些根本不存在。”

“根本不存在...你说的对。但是,德拉科,自欺欺人也是一种活法,现实已然残酷,还不如抹去一切,然后最后告诉自己结局美好圆满,留个念想,未来也都能是幻梦了。”

我抬起头看着Equuleus,他的眼睛是暗夜的河,漂浮着雏菊和勿忘我,夕阳已经落了下去,只有情绪依旧破土生长。

没有缘由的,我难过了起来。

“我没办法反驳你,所以只能姑且承认你是对的。”我回答他,然后突然想起来我读的是麻瓜书籍,神色紧张了起来,“如果你认识我的朋友的话,潘西克拉布他们,千万不要提起我读麻瓜书籍这些事,一定不能说。”

我知道他不在意,但是我有我可笑的——也姑且这么说,可笑的自尊。

他笑了起来,点点头,我心里悄悄的雀跃了一下,又白了他一眼:

“你笑什么?”

“没什么。那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告诉我?”

“你又不一样。”我嘟囔道,不得不说我很享受这种共享一个秘密的感觉。说出口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这句话里包含的意味有太多,他没有说话,但,其实并不尴尬。

如同被默许了一样,我的心砰砰的跳,只能希望没有太大声,但我知道从那个时候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空气中飞舞的灰尘,花朵的根茎上新鲜的泥点,它们曾是。

而花朵吻过奥菲利亚的嘴唇。

“当一件坏事发生,你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么?”Equuleus问。

我没马上回答他,而是把蓝波的诗集放回到书柜里,然后扭头认真的看着他:“嗯,会没事的,总会没事的。”

 

“And will he not come again?

他会不会再来?

And will he not come again?

他会不会再来?

No,no he is dead.

不,他已经死了。

Go to the death—bed he never will come again.”

去吧,在你死前他永远不会回来。*

 

哈姆雷特也许想说的是,奥菲利亚,我也是河流里,那些花朵中的一朵。

会没事的,Equuleus,我向你我承诺。

 

 3

旧梦是好梦,没有实现,但是我很高兴我有过这些梦。*

我不理解这句话,对我来说梦就是梦,是思维在夜晚无意识游荡的结果。他们甚至不属于我,因为梦醒来我就会忘记发生的一切。

在我小时候,妈妈曾经给我讲了一个关于毛心脏的故事,故事里面的男巫的心因为被关在地窖里太久,变得皱巴巴的,长满了长长的黑毛。当晚我就做了噩梦,梦见我一个人待在黑暗里,只能听见我的心脏砰砰的跳……

梦的结局是有个人拿着蜡烛来找我,我想不起来他的脸,只记住了一双灰色的眼睛,摇曳着两朵小小的烛火。

今天是阴天,大礼堂的天花板上聚集了阴云,我猜想傍晚大概要下雨。我无精打采的吃着盘子里的煎蛋,听见身边的人都在讨论着波特上一场的表现。真是奇怪,大难不死的男孩好像真有魔咒庇护他一般,每次都能死里逃生,我愤愤不平的想。文森特眼巴巴的瞧着我盘子里剩下的火腿,我看着他的眼神,故意把盘子一推,慢吞吞的说:“克拉布,高尔,回去了。”

文森特和格雷戈里的表情很失望,后者正把一大块蛋糕塞到裤子里。

我心里不痛快,一直踱到公共休息室,也懒得再忍什么,伸出手点了点格雷戈里鼓胀的裤兜,发难道:

“高尔,你裤子里是什么啊?”

格雷戈里眨着他的小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蛋,蛋糕。”

“礼堂里的东西带回来吃?万一斯莱特林被扣分怎么办?”当然没有这项规矩,我临时现编了一项。

他大张着嘴,看起来傻得要死。我在沙发上移动了一下身子,想继续奚落几句的关头,突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拔了孔雀尾巴被妈妈发现一样。在被拍到肩膀一瞬间,我其实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幸好强行忍住了。Equuleus带着笑音调侃道:“你怎么总在生气?”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而且因为他鬼鬼祟祟——我这样说服自己,而感到生气。我回过头,尽量成熟大度的质问道:“你怎么总像个贼?”

对,成熟大度,我是这么觉得的,我得挽回我的形象,不,我本来就是这么成熟大度。

他的表情有点微妙,就是那种无奈又好笑的表情。让我想到妈妈发现我藏在身后的羽毛时,先是训了我一句,然后吩咐小精灵给我抓了把软糖。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完全搞不清情况的格雷戈里和文森特问道:“你是谁啊?”

Equuleus将手背到身后,微微鞠了一躬,我有点不高兴,明明他都没有对我这么做过。唔,这证明我们是朋友,所以可以不必该死的客套?

“Equuleus,德拉科的...朋友。”他说。

我听见他的话,不易察觉的冷哼一声,因为某些,某些,我得再编个理由的情绪。

不够亲密,我想,当然是我提出做朋友,但他完全可以亲密一些。

我皱着眉,听见那两个蠢货说道:“啊?老大什么时候有你这个朋友了,我们怎么不知..”

我不想听下去了,我牵起他的手,说道:“跟我来。”

他愣在原地,我疑惑的回过头,后知后觉望向我们牵着的手,相叠着的皮肤,十指扣着彼此的十指,如同拉链绞在一起。

我瞬间就松开了,手指紧紧揪着袖摆。他看起来是想到了什么,重新牵起我的手,说:“你手好冷,话说你要去哪,带路吧。”

他的手也很冷,只有我们贴紧的手心发烫,我低着头,牵着他慢慢向前走。天哪,我的脸一定在格雷戈里和文森特面前丢尽了,可是,渐渐地,我的心里充盈起名为“放松”的情绪,就连阴天闷湿的空气,也变得软了,轻了。

 

我们最后来到了最高的塔楼。远处一层层灰色的云彩,幽深的湖水与天青的群山,波浪延展,无边无涯。

“你知道其实水不是安静的吧。”我看向他问道。很多东西就是这么表里不一,深究起来,有哪个人能真正表现完全的自我,我很早就知道了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水的表面和水底很多时候其实是相反的,比如在水面翻滚的时候,深水处实际上是平静的,或许里面还有水怪吧,谁知道呢?”他松开了我的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波特作弊了,他被火焰杯选中了。”我看着远处的湖,第二个项目会在那里开始。救世主也是个表里不一的说谎者,我想。

“但他也不怎么好过,不是么,我是说,他差点被龙杀死。”

“你怎么知道他当时快被龙杀死?”别人说这种话我会把它当成是给波特的开脱,但对Equuleus而言,我觉得他不是。

“听说的”他面色不改的回答道,“你真的就那么讨厌他?”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摇摇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我有可能只是单纯看不惯有人比我优秀。”

而且,虽然你说过,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比他优秀,在你眼里。救世主永远是唯一的一个,当然啦,所以大家都崇拜他,可是我也想做独一无二的,在你眼里。

我等着,等着他肯定或否定,半分钟后我忍不住开口道:“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有的。我觉得他不比你优秀啊。”他说,语气是恳切的。

我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安静下来,狐疑道:“哈,别逗了,他是救世主啊,但就算不是,也比我优秀。”

这句话简直每个词都是酸的,Equuleus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道:“某些方面上确实比你厉害,不,几乎是所有方面。”

“我希望你是在安慰我的。”我瞥了他一眼,眼睛里没有散下去的笑意重新涌上来。

“开玩笑,开玩笑。”他笑了下,正色道,“你很优秀,我是说认真的。”

我扭过头正视他,我注意到他和我之间距离不过五英寸。清风掀起他的头发,像削薄的一片阳光。他咳嗽了一声,说:“也许你没能明白你多优秀。”

仍旧是一个比喻了,他描述的湖水。他这么说是在解析我的“深处”吗?只是表达,并非讨好,Equuleus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也许表里不一不是件坏事。梦可能也是,总有些内里不是假的。

“但我并不想被其他人找到”小马星,的确是的。再比如:只有你能介入我的轨道,原来是句情话?

“呵呵,我谢谢你。”我说,耳根有点烫。

“不过他这次也挺难办的,算是宽慰。”我说,“他没能找到一个舞伴,勇士找不到舞伴本身就是个笑话。”

“那你呢?”

“什么?”

“你有没有舞伴?他问道。

“没有,还没定。其实我是想...算了。”Equuleus的话听起来是普普通通的关心,而我的脸发起烧来,突然的念头占据了我的大脑——真的是突然的念头,起源于对波特的嘲讽,让我自己栽了个跟头。

我不愿意爬起来,做个懦夫逃走。

“你想什么?”他问我。

我破罐子破摔的闭上眼,努力抬起胸膛,装作即使被拒绝也无所谓的样子:“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么?”

第一秒,第二秒,多少年,几生几世,我们一直都在互相朝对方走去*

我希望他答应我,走向我,这么说很夸张。但是,Equuleus,我想把梦境对你打开,再加上现实的门锁。

“当...”

我狂喜的张开眼睛,眼前的人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潮湿的水汽坠成雨,我茫然的回顾,你是幻影移形了吗?Equuleus?那么到底算不算答应?

 

当晚我做了梦,梦里有个人说:“我愿意。”然后亲了我。

我猛地坐起来,摸索着魔杖念了句:“荧光闪烁。”

我失眠了。

 4

舞会的日子到了,我在寝室里捣鼓了许久,尽量的复刻出马尔福的贵族风度。想到这儿我纳闷的想,为什么Equuleus总是那么游刃有余?我越发紧张的抿了抿唇,抬起下巴,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走出寝室的时候,Equuleus已经等在公共休息室了

 他把东西递给我,说:“送你的礼物。”

我激动的打开包装:“西装?”

“嗯。”

“我喜欢纯黑色。”

“我知道,去换上吧。”

“可我现在穿的和这一身一样啊。”

虽然这么说,我还是强压着欣喜把那些不存在的褶皱抚平,直到看见纽扣上的图案。我抬头看他:“水仙花?”

“水仙花。”

我凑近了看那刻在扣子上的花瓣,思索着Equuleus的意思,一时想不出,只能感叹了一声:“超凡的衣服果然好啊...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我看起来如何?”我问道,回到寝室我不可避免的,呃,重新梳理了一通,希望我看起来足够的利落。

“你看起来好极了。”他说道,微微鞠了一躬,伸出手:“德拉科,我是否能邀请你做我的舞伴。”

“当然, Equuleus。”我把手搭到他的手里,这让我脸有点红,简直和麻瓜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走吧,去舞会。”

 

 

灯光撒在舞池中央,熠熠发光的湖面倒映着被揉碎的影子,我看到金发少年流连于水之畔,眨了眨眼睛,那幻象就散了。

 

于是我们走入人群中,他牵着我,游走在旋转的裙摆间。

我抱怨道:“为什么我跳的是女步?”

“抱歉。”他答道,眼睛看着我,低垂的睫毛流淌着灯光,像一片灰暗的月色,一个天空的剪影。

“也许你可以这样想。”Equuleus说,“你是另一个相反的我。”

那片月色里倒映着我的脸,幼稚的争强好胜融化在里面,沉淀成雾霭迷蒙的温柔。

他主导着我们的节奏,但并不令人反感。

我问道:“那么是未来和过去?”

“或者说年轻和成长。”他答道,我们跳了一个三拍。

我想到了纽扣上的图案,盛发的水仙花,现在我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就像是,给我自己喝了爱上自己的迷情剂。”我说道,“Narcissus。”*

“水仙花少年。”他笑着说,左脚后退,对上右脚,他向后,我紧跟上,我们互不相让。

他给我的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镜像双生,他是你的倒影,你的对立面,又处处和你相像。

“我有时候感觉你是假的。”我突然说。

他没回答,舞蹈到了尾声,他弯下腰鞠躬,那个我曾期望过的动作。流畅的腰线,伸出的手掌,他在等我放下去那只手,于是我们又可以开始舞蹈,永不结束的转啊,转啊。

我有些晕眩,也许是因为空气里蜂蜜酒的味道,甜的醺人。

乐曲微弱,如同游丝,我甚至听见有人在表白。周围的女孩们像是收拢的花,我才恍然我们在舞池的中央。

 

“喝一杯?”我举起酒杯,挑起眉。

“你酒量不好。”他笃定道。

我一声不吭,把杯子里的蜂蜜酒灌下去,喝的有些快也有些急,被呛得咳嗽。

他上来拍我的背,好气又好笑的语气:“怎么这么着急?”

我瞪了他一眼,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了。灯光折射着酒液,像特里劳妮的水晶球,但是我占卜从来谈不上特别优秀。恍惚间我眼前再次出现了幻象,昏暗的地窖,神秘的歌谣,举着一个小药瓶…

“敬Equuleus。”我使劲摇摇头,举高酒杯,嘟囔着说,“敬水仙花少年。”

他只是静静的陪在一边,看我慢慢的灌醉自己,我很想知道我在他心里是什么样子,但我希望我表现得足够满不在乎。

太糟糕了,德拉科.马尔福,只是跳了一支舞而已。

 

后来还是他送我回的宿舍,我迷迷糊糊的被放倒在床上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孤注一掷。我搭上他的肩膀,使劲把他拉近。

干燥,柔软,不是冰冷的,我尝到自己嘴里的红酒香气,我试图撬开他的唇齿,把醉酒的感觉分享给他。我根本没想到他不会抗拒,你知道的,我在撒酒疯。

Equuleus没有推开我,他僵在那里,我的脑子不太清醒,只有兴奋的感觉沿着脊椎爬上来。

“现在你尝到迷情剂的味道了。”我贴着他的唇低语道,“陪着我好不好?”

他的手穿过我的头发,揉搓着我的发根,像是在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而后叹着气说:“好。”

“我一直都在。”

 5

那时候我很确信他没有骗我,因为没有谎言是可满目以悲伤的说出口的,但是一部分的谎言,往往掩藏在真相之下。Equuleus,我的人马星座,是流星,是匆匆的过客。他总是在和这个世界商量,妥协。注意,我用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世界也不是我,是奇妙的特定对象,抓不住的悲观未来——

我甚至想把权柄塞到他手心里,让他能够自由的选择一次,我觉得他是想改变的,我懂他就如他懂我,我呼唤他就和呼唤我自己一样。

牵着我的手,Equuleus,把握住他,我的命运交付于你,因为我身即你身。

那时候我以为这是恋爱特有的,对爱人的妥协,愚蠢的不安感。

 

命运是云烟,缥缈不可捉摸,有时却会突兀的汇集成雨。

 

吵嚷,尖叫,女孩们在歇斯底里的哭泣,我的胃里突然一阵恶心,却没有什么好吐的。

“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了!”

“是塞德里克,塞德里克死了!”

每个人都在惊恐,把事实说了一遍又一遍,好像这样迪戈里就能爬起来露出他那该死的笑容,然后说这不过是赛后彩蛋一样。

彩蛋,最初是红色的,象征着耶稣,那个荒诞的麻瓜的神,所流下来的鲜血。我的胳膊那里,不存在的符号在发痛,我想它大概是裂开了,流出鲜血,把蛋染红——

我大概是疯了,但,如果说血脉相连,我是否察觉到了发生在我父母身上的某些东西?

献祭者,堕落者,我害怕他们的手上沾了血。

“克拉布,高尔。”我尽量装作镇定的样子,“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迪戈里,他,他……”格雷戈里结结巴巴的说道,他的表情在夜色下,夹杂着刻画粗陋的恐惧和兴奋。

“回去。”我的手在长袍下发抖,夜风灌进来,满身的冷汗带走了热量。

我第一次这么渴望有人能抱抱我。

就像我说过的,会没事的,总会没事的。

Equuleus,你说的坏事,你是否有所准备?

 

如果说我回去城堡的路上,还有庆幸的话,那么见到Equuleus的那一瞬间只剩下了不安。

Equuleus的头发乱糟糟的,这是我第一个产生的想法。多奇怪,明明我想大哭一场,做的动作却是把那缕翘起来的头发压平。

我试着对他笑一下,学习他笑的样子,很可惜失败了。

那样子一定丑极了。

“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了。”我说,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你…你知道吗?”

明明知道他无法回答,而我固执的质问这一切。

“我知道。”他只是把我抱在怀里,“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德拉科。”

我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缩回了壳里,可我知道我不能。其实很奇怪,大家都说我们家族是黑巫师,一个纯血统家族,除了韦斯莱那种,倒向神秘人是极为正常的事,可我很害怕。

“我觉得,这件事和神秘人有关。”我说,“我觉得,我父母参与了这件事。”

平白,沉静的指控,尾音颤抖,Equuleus吻在我的额头,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觉得不够,我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只得到了一块沾着苦汁的海绵。

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轻轻碰了碰我的嘴唇,依然是克制的。

“会没事的,德拉科,记得吗?当一件坏事发生,你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看着他,我曾经陷入他的眼睛里,可从来没有看清过哪怕一次他真实的容颜面貌。

“Equuleus……?”

“我在。”

他说的是我在,而不是是我。

“你到底是?”

“我是你的未来,德拉科。”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温热的手掌,“你的数年后,因为你来到你身边。”

那么我猜中了。

我笑起来,眼睛弯弯,抿着唇抬起头看他,语气却不受控制的哽咽着。

“因为,我?”

“因为你,可以这么说,只是因为你。”他说,他的眼睛里有那么多的难过,有我的,还有他的。

原来他向来承受双份。

我应该相信他,他知道一切,即使这一切的一切有太多的不甘。我理解了为什么他总是安慰我,鼓励我,他妥协的是命运,要改变的是过去。其实他做到了,从他身上,我们身上,我学会了太多。我想把这些带到未来,如果可以。

“那么你会离开我吗?”我问,“迪戈里都死了。”而我只是一个,实在不太好的人,只有一点固执的,没有用的骄傲。

“我一直在。”他没有说谎。

“那么就来亲吻吧。”我说,最后的晚餐,我力所能及的放纵,至少现在我还能摸到他带着棱角的面颊。我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低,贴上他的唇,辗转向下,湿湿的咬他的下巴,想尽量把痕迹留的久一些。

风,吹拂过的沙堆,提醒着那里曾经有一个城堡。我得做一个雕塑,一块罗塞塔石碑,用粗粝的石刀把名字刻在上面,尼罗河唱着永恒不变的歌,渡过红海,走出埃及,他们会把这个故事一直传唱下去。

我希望成为自己的吟游诗人。

Equuleus把我抱到他的腿上,像对待一个小孩——这个念头使我笑了出来。我趴在他的胸口,闷闷的笑,不顾形象的把眼泪蹭在他的衣襟。他看起来很无奈,轻柔的抬起我的下巴,再次亲我。我的眼睛模糊了一片,他的面容罩在水光里。他按住我的后脑,我环着他的脖子,不服气的争夺着呼吸,我大概磕破了嘴唇,淡淡的铁锈味道。他的血,我的血,都是一样的,我在亲吻他时就已经得到了生命。

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

“我会去找你的。”

“去哪找我?”

“未来。”

“你不会记得我的。”

“我会的,相信我。我会一直记得你。”

“我爱你。”

“我也爱…我也爱我,最爱以后的我。”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他在等待光。

 

如果是这是一个故事,那应该以“那个夏天”为开头,以“我再也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人”为结尾。陆陆续续的,一些事情发生,一些事情过去,一切都好起来,好得乱七八糟。一个又一个夏天从我的人生轨道上滑过,我变得满脸胡茬,不修边幅,也许在一个夜晚我泡着脚,会回忆起少年时的舞会,却想不起来对面的人是谁。

祖父会拿着相册,给他的孙子看自己年轻时的照片。他说玛丽奶奶患上了散花痘,汤姆爷爷去年得肺炎死了,这个以前和我谈过恋爱的,他叫,他叫什么来着?

孙子打了个哈欠,回去玩他的玩具扫帚,祖父仍然留在原地苦苦的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得去见谁?在这个夏天,或者下个夏天。

 

湖光粼粼,一角雪白翅膀淹没于波浪,半阖的睫毛沾着晶莹盐粒,金发少年手执捧花徘徊于湖之畔,遗梦是否未醒,我是否又获得了永生。

未来在哪里。

我眨了眨眼睛,幻象就散了,舞池里人群熙熙攘攘,成双成对,脚下散落着撕碎的白色水仙花瓣。我孤零零的伸着手,维持着一个虚握的姿势。

 

十九年后。

我在家中的地窖里,翻出了一个奇怪的小药瓶,上面还别着一张小纸条:

Die zeit dreht sich im gesang einer puppe

Die auflösung des herzens hilft einem, den richtigen ort zu suchen

Du bist wie ein singender vogel, den niemand beachtet

Versuch nicht alles zu ändern. Ihr gedächtnis geht mit dir

Alles bleibt, wie es ist.

时间在娃娃的歌声中转动

这样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就像鸟出没一样无人注意

没人可以改变时间的产物

人们的记忆会随着你起伏

最终,都会随着河水消亡

 

是一个歌谣,德国的童谣吧,我猜。

 

end

1. 出自但丁《神曲》:造福世界的罗马,向来有两个太阳,分别照明两条路径, 尘世的路径,和上帝的路径

2. 出自但丁《神曲》

3. 出自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4. 5.出自罗伯特·詹姆斯·沃勒《廊桥遗梦》

6.出自希腊神话水仙花少年

7.出自圣经


当初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能写这么多,谢谢团团的大纲,谢谢她白天深夜和我一起肝文,也谢谢你们,能读完这个故事

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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